郭沫若的性格
柳雨生(柳存仁)编的《风雨谈》第四期刊出一篇龚持平(龚冰庐)的《创造社的几个人》,其中一节谈到郭氏的几则逸事,妙文妙事,不妨全引如下:郭沫若,那个新文坛上的怪杰,从他的诗文中,可以知道他是一位热情的人。
方方的脸,戴着一副洋钿大的玳瑁边眼镜,高高的个子,相当漂亮。
他在江湖上总算混了半生了,地方也算走得不少,接触的人不算少,而且口才也不差。
可是遗憾的是他除了能说一口流利的日语外,始终一口四川土白,四川话重音很多,讲起话来异常吃力。
他在日本是学医的,而且还是帝大医科出身。
据他说是丢了解剖刀而学文的,其实呢,他始终没有把医学弄好。
医学院里的读书成绩,就是他后来翻译德国几种名著的德文根底。
记得有一次还在日本的时候,他的夫人安娜女士首次临盆,夫妇俩一个仗着是帝大出身的医学士,一个仗着有过看护经验,所以关起门来预备完全自己处理,不假借他人之手。
那里知道到临蓐的一夜,他的夫人痛得在地上打了几滚,大喊了几声,他就慌得手足无措起来。
幸而他应变得快,拔脚跑到他的连襟陶晶孙处求助,才由陶晶孙赶来处理了的。
郭沫若待人极和蔼诚挚,可是在朋友之间,总脱不掉道貌俨然,不苟言笑的神情。
记得有一天王独清因为他装腔得太厉害了,向他报复地说:“老郭!你别装样。
从前在厦门大学的时候,你和仿吾(成)一起在厕所里老半天不出来,可干些什么?”在郭沫若和成仿吾两位外貌过分道学的先生,面孔红起来时,他才对众讲述下去说:“他俩在厕所里比撒尿,谁撒得多,时间长。
”他又接下去说:“我们到处天真,可是他俩一定要背着人才表露真情,可见他俩最好装模做样!”喜欢在人面前装模做样,确给王独清一语破的。
事变之初,他从日本赶回上海来,又急匆匆一路退到重庆,处处表现了他在人面前装模做样的恶习。
至于讨了比他女儿还小几岁的黎明健为新太太,那当然又是他厕所里的天真了。
我最后一次看见他,是在事变之初。
那时他住在沧洲饭店,两鬓已有些花斑了,耳朵更聋得厉害。
他的耳朵是闭户钻研老古董而失聪的。
因为那时是他被通缉而避居日本福冈,藉考古以维持生活的时候。
这一点孜孜不倦的精神,确是可佩的。
就现代心理学的观点来看,郭氏与成仿吾在厕所里比撒尿,这种“厕所里的天真”似乎有夸耀自己性能力的成分。
而郭、成两人那种人前的装模作样的世故正是他们日后作官的资本吧。
临事犹疑殷尘(金祖同)的《郭沫若归国秘记》对郭氏临事犹疑的性格有着极深入的刻画。
殷尘是抗战初起赴日本敦劝郭沫若回国的主要人物,最后虽然事底于成,却费了不少周折,其中有一段这样说:……他(郭沫若——引者注)的话说到这里给我打断了。
因为我(殷尘——引者注)很觉惊异,难道事已到了这样地步,还容再半途变计吗?那真使我不相信起来了。
“大概是不会吧”我忍耐地想。
于是我对他怀疑地说:“那么你所谓考虑的方法是怎样呢?”“最后还是等一下。
”鼎堂(郭沫若——引者注)低低地说着,望着我,他的两眼在不很明亮的电灯下闪着挣扎和彷徨的光,“因为国内的情形现在还不够高度,也许等到相当时期,他们会整顿得比较好一些的。
“话愈说愈不象样了,我几乎有些不信站在我的面前的每天在那个小小的书室里徘徊的就是十年前的革命前辈鼎堂。
我的两眼有些模糊了,我担心着今晚他要把回国的决心打消了,如一缕浓聚在一块儿的青烟,缕缕地飘散得无影无踪。
……在我的苦郁的心境只是在想着怎样说服回国前夕的鼎堂,别让他的归心化做暮春的游絮,或是晴夏的蜩虫鸣,东流的一江春水。
这样的描述在该书中还有数处,可见郭沫若临事犹疑的性格在旁人的眼中是如何的难耐。
再回到安葬虎头山一事,郭沫若并没有真正政治家的手段与怀抱,只是有着政治上的一些经验,殷尘说得好:“……就很危险地把他跌进机缘主义里去了”(《郭沫若归国秘记》第150页),其投机的成果如何?想必无须我在此置喙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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